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眼科病房，一位身患白内障的李大娘在儿子的陪伴下来到医院，大哥说老人因儿时生病导致智力低下，很担心老人因为恐惧无法完成手术。“护士，我妈这眼睛，真能治吗？”我蹲下来，目光平视着大娘茫然的眼睛，说：“林大哥，我们一起来帮大娘，一步一步来。”

然而，术前滴注抗生素眼药水就是一项艰巨的任务，大娘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，始终不配合。“让我试试吧。”我轻声说。我打来一盆温水，浸湿毛巾。“大娘，我们先擦擦手好不好？”我托起她枯枝般的手，慢慢擦拭。她的手掌布满老茧，指节粗大变形，是常年劳作的痕迹。温水似乎让她放松了些。我继续用毛巾轻拭她的额头，“大娘年轻时是不是种地的一把好手？这双手多有力气啊。”她的眼皮颤了颤。我趁机拿起眼药水，“现在要给眼睛里滴点神仙水，能让眼睛亮堂堂的。”她突然又紧张起来，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音。

“不怕不怕。”我左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勺，“您记得小时候看过的星星吗？滴完药水，就能再看清楚了。”我的手掌贴着她瘦削的脸颊，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。药水滴进去的瞬间，她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般抖动。我立即用棉棒轻轻按住她的眼角，像哄小孩子：“真勇敢，马上就好了。”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我的衣角，但没再挣扎。

林大哥和大娘相依为命，没有其他亲人。那天下午，林大哥出去买饭，我独自陪着大娘在病房。她依旧焦躁不安。我尝试着不去触碰她抗拒的手，只是轻轻扶着她紧绷的手腕，让她感知到一种安静的陪伴。林大哥匆匆赶回，看到这一幕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
最终，手术方案确定。知道林大哥的担心，我语气清晰而温和：“林大哥，手术时我会全程陪在大娘身边。您放心吧。”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点了点头。

翌日清晨，病房里流淌着柔和的晨光。大娘眼前的纱布被揭开了，林大哥屏住呼吸，“妈……您，看看我？”大娘眼前映出了儿子清晰的轮廓。

林大哥哽咽地对我说：“太谢谢你们了！不是您的耐心安抚，手术也不会这么顺利。”

大娘出院那天，望着母子俩的背影，我陷入沉思，当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终于不再抗拒我的触碰时，我忽然明白，原来最有效的药引，是掌心传递的温度。叙事护理不是一种技术，而是以尊重、谦卑的态度来面对生命。每一个走进眼科的患者，都带着自己的故事和担忧，而叙事护理就像是一个温暖的港湾，接纳他们，治愈他们，尊重他们，让患者能够毫无顾忌地倾诉自己的感受，让那些曾在黑暗里徘徊的焦虑，终究化作了重新拥抱光明的勇气。